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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懒癌患者用爱发电

【翻译|德赫】你就这样失去了她 Part2

“你就是个混**蛋”,她对他说,“而且很遗憾,目前为止这种病无药可医。”

 

接着她转身,头发甩到了他的脸上。他与那头棕发有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她的一头乱发永远都是那么不羁,如同野兽般永远无法被束缚。特别是在雨天,当空气里的每个分子都透着湿漉漉的水气,仅仅是它的存在都让他倍受奚落。那头体积巨大的长发像是要侵占整个房间,每一个,天杀的,房间。这让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在生他的气,一如往常。过去他常常思考,那份怒火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他知道那秘密确实存在。尽管格兰杰对保护个人隐私的责任心强得惊人,办公室里依然谣传她的感情生活触了礁。他注意到了那种眼神,在她以为没人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就好像她手里只攥着根细细的稻草,却妄图将小船拖离灾难的边缘。

 

他一直呆在那儿,他想。有一次呆得太久,他告诫自己可不是住在这儿。

 

他以为像她那样聪敏的女孩,会在察觉到麻烦的信号时第一时间逃开。这难道不是每个人的本能吗?在别人离你而去之前先离开他们,在整栋房子被付之一炬以前先扑灭火苗。

 

他想告诉她,她对韦斯莱的爱就像是水蛭,吸干了自己脸上仅剩的一点光彩。

 

可他没有。事实上,他骂她是个b**h,正如他们日常对话的走向。他暗暗希望有一天,她能聪明到听懂隐藏于字里行间的另一层含义。他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她的鞋跟会坚定地踏在坚实的地板上,发出清晰又恼人噪音。他期盼着,也许能有块负隅顽抗的肌肉,能在此时理解他,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能让她转身,能让她停下。

 

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后,他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她。

 

他在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桌上都看到了请柬。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发觉被排除在外有多么痛苦。其他人就像是群叽叽喳喳的老母鸡,将脸上带着恼怒红晕的格兰杰围了个水泄不通,喋喋不休地询问着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即使身处这样的人群里,她依旧抬头看向了他。单单是这一瞥,却让他心痛难忍,他不得不看向别处。

 

之后,当其他人都下班回家后,她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她穿着大衣,背着包,可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她手上。

 

她伸手把请柬放在桌角上,他紧盯着信封,按耐住想要挥舞魔杖将它扔出去的冲动。

 

“就是来把这个给你。想来就来,不想就别勉强,我知道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不对你胃口。”

 

他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甚至无法骂出什么恶毒又冷酷的诅咒,尽管这是他极其擅长的。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就像是脖子上装了个螺栓。说完她就转身打算离开。

 

“你真的要嫁给他了?”他说,接着,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这让他有些小小的欣喜。她背后的外套有些皱了,他乐意于把这个信号理解为这是她身体里的某个细胞,在向他发送信息,接收成功

 

“是的。”她回答,没有回头。

 

突然间空气闻着就像是汽油,这让他呼吸困难,他的肺正逐渐萎缩。

 

他想说,你才二十三岁,你美丽又年轻,不该这么早结婚然后成为被丈夫忽略的女人。他想象着她待在那个温暖的、散发着黄色光辉的小房子里,那个连耗子住都嫌小的地方。她的厨艺会糟糕得一塌糊涂,尽管她在魔药学上天赋异禀;她会在争吵后的夜晚独自哭着入睡;她会成为韦斯莱阴晴不定的臭脾气的受害者;她会为他生儿育女,而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什么。他会毁了这一切。

 

他想说,不要,可他的话能有什么意义?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了她正与全宇宙负隅顽抗。她不会理会他,她会以为自己只是想残忍地毁掉她的幸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强加给自己的狗屁恶人属性。他没法对她说我爱你,可他能告诉她,你值得被重视、被聆听,每一分每一秒,还有最重要的,被珍惜。

 

他会为自己无法说出的话语流血而亡,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大多数日子里,他都紧闭着办公室的大门,与她仅一墙之隔。可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就是先保护自己。趁大火还没在他熟睡时将房子烧得一干二净之前,先扑灭火苗。

 

“很好”,他却这样回答,语气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冷酷,编排着完美无缺的谎言,“现在你能让他的生活痛苦不堪了。”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能感觉到自己如炬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肩膀,穿透了她层层叠叠的外衣。

 

她没再说一个字。她就这么走了,一如她所擅长的。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看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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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他都会打包自己的行李,最后再解开。伦敦的巫师世界实在是太小了,他这样说服自己,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其他人。他可以把自己关在庄园里,可自尊心总是阻止他将这个计划付诸行动。

 

他可以去旅行。随便找个海岛,寄情于山色,或是沉醉在某个马赛(注一)美人性感沙哑的法语里,做到大脑融成一团浆糊,直到她的面容如同衬衫上恼人的污渍,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模糊。他富有、英俊又声名在外,他有着那么多选择。可在他看来,到处都充满了小洞,当他瞥向洞里,里面全都是她。她有着几乎不可思议的蔓延性。当他看向任何东西时,只要足够仔细,里面都是她。

 

他想到了伊维萨(注二),她去过那吗?

 

大笑声就像是一剂威士忌在他的喉咙里剧烈地燃烧着。因为他意识到,只要她想,他会立刻带她去,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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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整一周都没再和他说过话。他将请柬藏在书桌最底下的抽屉,在那些加班的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他发誓自己可以听到它在跳动,如同心脏一般。

 

他依然在她脸上搜寻着幸福的痕迹。他观察得极其认真,如果忽略他紧锁的下巴的话,但他找不到。这让他产生了最不想得到的希望。希望很危险,他深知这一点。它极具破坏性,让人变得鲁莽而不计后果。他告诉自己已经受够了,战争结束了,他已经将自己腐坏的的那一面埋葬于七尺之下,甚至为它举行了一场正式的葬礼。

 

潘西嫁给了迪安托马斯。她邀请他去喝茶,每次他失约后就寄来一封吼叫信。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也无法再忽视潘西与狮子老巢得天独厚的联系,那里充斥着格兰杰私生活的第一手信息。潘西与格兰杰不亲近,不,那种事不会发生,就算是在平行宇宙中她的人格被抹去一半也不可能。可她对八卦与私语了如指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总算是见到你了,你这个混蛋!”她在门口迎接他。潘西一年前生了孩子,可她看起来依旧保养得体,穿着一身象牙白的套装,美得足以让其他女人怨恨自己。“我还以为得亲自到那个该死的办公室才能和你说上话,很明显你现在就住那儿了。”

 

他说抱歉,各种事情犹如潮水般涌入导致他的私生活几乎要瘫痪了,然后她哼了哼鼻子。“为你真正在意的事道歉吧,德拉科,我听说那样更有助于友谊长存。或者,好歹去报个表演班吧。”她朝他闪过一丝微笑,从保姆手里接过她的小男孩。他有着和他父亲一样摩卡般皮肤和深色头发,眼睛却像他母亲,敏锐而富有洞察力。

 

“我想问你想不想抱抱他,可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单身汉。”她说道,捋了捋男孩额间的碎发。“他是我的整个世界,德拉科。可是身为他的教父,这才是第二次你来看他。这是我的错,真的,我该费心多交些朋友。”

 

他觉得有些内疚,所以告诉她以后会常来拜访。他问了男孩的生日,而他的母亲则带着威胁的笑容对他说:“你要是敢错过他的生日,德拉科,我就宰了你,说到做到。”

 

她把男孩抱进厨房角落里一个相当华丽的婴儿床里,以便喝茶的时候也能看着他。

 

“我们收到了格兰杰和韦斯莱的婚礼请柬,在下周。”她说道,在茶里加了点奶和糖。“又一个陋居婚礼,多么美好啊。”

 

“你要去吗?”

 

“这个问题很愚蠢,德拉科。我当然要去。迪安知道这事高兴得都快疯了,他不停地说着‘是时候了’、‘我知道他俩会让彼此幸福的’。”

 

潘西翻了个白眼,只有德拉科才知道潘西对格兰杰的厌恶程度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厉害。德拉科在聚会上看到过她俩交谈,他知道潘西对人温和的时候是什么样。

 

“那你呢?你去吗?还是我应该在婚礼上找人多要把叉子好让你把眼睛挖出来?”

 

他定神看了她一眼,她右边的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意识到了她想告诉他什么,她知道。“非常敏锐,潘。”

 

她笑了笑,合上嘴巴。“在我看来,你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悲的男人,德拉科,不过这也是我为你开脱的原因。我已经观察了相当长的时间了,看着你在的圣诞聚会上从房间的另一边偷瞄她。你刻意保持距离,可总是得知道她在哪。她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表现得要么烦躁要么冷漠,可我认识你的时间长到让我分得清你是真的厌恶还是假装冷漠。”她的声音里有一份不容置喙的明确,让他不得不信服。“你对一个有未婚夫的书呆子着了迷,而这让你无比煎熬。”

 

德拉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只是喝着手里的茶。可她的字字句句始终悬于他的头顶,就像是恼人的不速之客,将房间变得越来越拥挤。他得说点什么,任何事。

 

“我没想这样。”他说出这句毫无意义的话。

 

“没人想这样,我没有”,她说,“迪安也没有。”

 

他吸了口气,看向别处。他把目光锁定在远处的墙壁上。“我想离开一段时间,直到婚礼结束。”

 

潘西放下茶杯,眯着眼看他。“如果你逃跑,如果你像个失败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时候还让另一个女人含着你的老二——你就配不上她,德拉科。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她,我向你保证这一点。而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希望你做好准备接受这一切。继续你的生活,然后一定要回来看你的教子。”

 

“那如果她不想要我呢?然后怎么办?”

 

他感到他内心最丑陋的部分正从话语中一点一点地渗出来,它们在喉中咯咯作响,威胁着要吸走一切事物的光辉。他的喉咙因羞耻而干涸。

 

“然后你就逃走,想走多久走多久。周游世界,一夜七次,我都不在乎。”她倾倾身子靠得更近,凝视着他,眼神里透着坚定。“可是你会回来,你不会永远离开。你是个教父,明白吗?你也是我的朋友。”

 

她重新坐直,啜了口手里的茶。

 

“我知道意料之外的真情表白或许看起来很浪漫,但这是个错误观念,这是一团乱麻。你不会让任何人掌控你的生活,德拉科。她们也许能他妈的靠得足够近,可她们没法扣动扳机,她们无法引爆你人生的炸弹。”

 

他问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睿智,她笑了笑说这只是因为他有生来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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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当你要失去她的时候,你才发现这是首先要害怕的事。

 

这发生在战争结束之后。战役刚刚终结,新的伤口还未痊愈,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还徘徊于梦境。曾经照耀在胜利荣光下友谊,还有恶战后的幸免于难,都随着这场充斥着绝望与肾上腺素的战争而渐渐消逝。无论他们祈祷着什么长眠于损毁的禁林或是肮脏的暗巷中,一切过往都在夕照的余晖中逐渐黯淡。

 

他无意中听到了韦斯莱和格兰杰的争吵。这不是件难事,韦斯莱的坏脾气早已臭名昭著。他鲁莽冲动,就像是枚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他们俩之间无穷无尽的争吵可以说是战争过程中的背景乐。

 

他正在外面闲逛,抽着雪茄,品着上好的威士忌。这时是夏天,他们都在陋居。他其实讨厌那里,但由于他为战争流了成品脱的鲜血,所有人都接受了他,不过待遇大约也就比租客好点。有些夜晚他会出去溜达溜达,静静地看着那栋房子,捕捉窗棂上模糊的人影。每个房间都点着烛光,这让陋居看起来敦实厚重,起伏中向外迸发出光芒。这和他儿时的家是如此不同。庄园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幔永远垂着,层叠的灰尘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吸引着不速之客的目光。如今那里成了一座坟墓,埋葬着难以承受的过去,在战争爆发以前,在失去的一切成为连接所有人的那根跳动着的血脉以前。

 

韦斯莱有着足以穿透耳膜的嗓门,任何脾气火爆还不精通各种脏话的人都应当对他敬而远之。从听到的对话里,德拉科得到了不少他俩的秘密。比如韦斯莱粗暴而热烈地爱着她,就像他粗暴地爱着魁地奇,就像他热烈地爱着家人。也许在像格兰杰一样的人看来,这种爱一度透着些许浪漫,他认识的女人们都偏爱那些爱如潮水般汹涌激烈的男人。

 

在他气呼呼冲回屋子之前,韦斯莱和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这天是某人的生日,庆祝与狂欢的嘈杂声淹没了他们的争吵。德拉科看着赫敏站在门廊前,脸因为思考纠结在一起。她穿着韦斯莱夫人为她织的那件超大号毛衣,双手抱在胸前。

 

格兰杰的脸就像是玻璃做的。你能看见穿梭在她皮肤之下的每一种情绪。过去这常常让德拉科感到恼怒,为了千奇百怪的原因。他觉得一个人在乎那么多、感受那么多应当是一种犯罪,而她就是那种人。渐渐地,他学会了像读最爱的书一样读懂她的表情。

 

她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后迅速转回了大门,向里走时,她的脚步忽然停下。她回头望着外面的草地。枯长的杂草如同海洋般淹没了德拉科,她的目光却落到了他身上。

 

一时间他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她真的能认出他吗?接着,她朝自己走来,走过之处留下了杂草的痕迹。她来找他,而他也悄悄决定,这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场景之一。

 

“所以你跑到这儿来了。”来到他面前时,她淡淡地说,语调里透着一丝轻快,听起来就像是脸上正挂着笑。她坐到他身边,顺势躺下,看着夜空中的群星。“我就当你听到啦。”

 

“想不听到也该死的不可能啊。”他只回了这一句。

 

“年复一年的在看台上看魁地奇,我想”,她轻叹了一口气,“无可挑剔的语言表达能力成了他的第二天性。”

 

他依旧忍不住地想嘲讽几句,即使她像行星一样吸引着身为卫星的自己。

 

“那样很残忍。”

 

“不,这不是残忍。”她反驳,过了一秒,她冷静下来。“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澄清道,恢复到当年女生会主席的腔调,“你不会残忍地对待他们。”

 

他没有告诉她残忍是他知道的与人相处的唯一方式。相反地,他告诉格兰杰她错了。

 

“人们对他们爱的人才最残忍”,他争论道,“我们有一半的混蛋事都是对最爱的人做的,因为我们不敢对陌生人做这些,永远都不可能”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观察显微镜下的细菌。原本遮住月亮的薄云飘向别处,忽然间他俩都笼罩在明亮柔和的月光里。

 

“我们很清楚怎么伤害自己爱的人,我们把它当做是优势。然后我们才有胆量说在爱情的战役里一切都是公平的。”他盯着她,尖锐地想,你是一场截然不同的战役。

 

“很抱歉你是这样想的。”她轻声说,“可残忍只是其中的一个选项,马尔福。它不是习惯,也不是必然,当你爱一个人,这不应该是你的准则。这是错的。”

 

这只是开始,它让你在一瞬间恍然大悟。这只是开始,吻她月光下的面庞然后立刻死去,或是不吻她然后得到永生,如果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他想,甜蜜的死亡将会是一个多么荒唐可笑、难以置信却又值得他付出一切的选项啊。

 

可是这里没有选择。他第一次看向她:她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浸在古老而永恒的月光里。她微笑着看着他,因为她依然年轻而纯真,以为自己赢得了这场辩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坚信人性中的美好与善良。

 

如果是其他随便哪个晚上,他可能会嘲弄她,把这些幼稚的妄想甩到她脸上,试图击碎她的希望。可这是开始。什么的开始?他也不知道,一切的开始吧,或许是这样。

 

他的存在已经与她紧紧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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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道消息知道了格兰杰是如何弄丢了她想要穿着结婚的裙子。那条裙子原本属于她母亲,在食死徒突袭时和她的家一同烧成灰烬。这件事在他脑海里徘徊了整整五分钟,然后他兴致勃勃地离开了办公室。第二天盒子就被人亲自退了回来,格兰杰将盒子极不优美地扔在他桌前,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依旧泰然自若地保持着面无表情,胸腔里的回声却轰隆作响。

 

“如果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这非常粗野。”她厉声说。

 

“这条裙子不接受退货。”他告诉她。

 

“那就烧了。”

 

她把婚纱留在了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好让他知道,她不接受道歉。

 

接着,他从潘西那听来,后者从迪安那听来,再后者从金妮那听来,韦斯莱不在家的时候,格兰杰穿上了婚纱。

 

他不懂。她穿了,甚至戴上了白纱,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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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韦斯莱并不是一直保持恋人关系。他们的关系总是摇摆不定,分手后却又藕断丝连——他们一次次地分手却总是有办法重新走到一起。直到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事他才明白,某人对他的引力让渴望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定义,让你全部的生活都围绕着她的脚边打转。

 

他们接吻的时候,她还没和韦斯莱订婚。她正和德拉科在一起,事实上,是全身心地和他在一起。但从某种抽象的角度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个吻让他清醒冷静的大脑乱成一团浆糊,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接着他拧了下自己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知道有成千上万的理由应该转头离开,可跟她呢喃着自己名字的样子比起来,这些理由都微不足道。她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已经在梦中练习了上百遍。德拉科。再也没能有比这更完美的嘴唇念出他的名字了,他想,再也不会有了。

 

那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他曾不止一次地拥有过她,她也曾接近到自己灵魂深处从未见光的那部分。她很贪心,即使是那样他也能接受,因为他们年轻又不属于其他任何人,他们暗自渴望着对方,如果幸运的话也许有一天这样的情感能公之于众。

 

“你爱过谁吗?”

 

躺在他床上的时候她问道,房间的窗帘紧闭,这里只有她和自己,所以这是个可以回答的问题,让人感觉不那么沉重。

 

但是,这仍然不意味着他真的会回答。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是一扇紧锁的门,是拒绝一切的国王,是自我保护的最忠诚的卫士。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对此很好奇,你对其他人的亲密关系都无所不知,可是——”她停顿了一下,“从打仗开始,你就一直孤身一人。”她在床上挪了挪身子,他的床单发出沙沙声。“我猜我是想问你现在快不快乐。”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此时此刻”,他轻声说,“是的。”

 

让他更惊讶的是听到了她的回答,“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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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之间曾有过一些东西,一些很美好的东西。”

 

他以为她会这样说。这会是那段短暂而热烈的感情立的墓志铭,它会被刻在他们的墓碑上。

 

在他的梦境里,她对着韦斯莱而非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他们的未来,为他们还为出世的孩子,为他们永远都不会举行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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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失去了她。

 

经过几日辗转反侧,沉浸在与现实脱节的梦境里,他终于还是问了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只一小会儿,只是逃离伦敦。

 

他想看着她脸上的雀斑在法兰西的阳光下渐渐加深,确定她是在这个空间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的凭空想象。

 

她说好,然后他在清晨等待她的到来。希望让他有了用之不竭的耐心,直到他意识到她根本没想要出现。

 

稍晚,他等到了她派来的猫头鹰。匆忙中撕下的羊皮纸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对不起。

 

周一早上他听到了消息。

 

格兰杰和韦斯莱又一次回归到了他们永无止境的分分合合中,他们俩又在一起了。

他们就像是一对磁铁,他听到某个经过的女人说道。过了这么久,他们还是合到了一起。他们属于彼此。

 

他提醒自己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很晚了,她站在离他书桌两英尺远的地方,紧握的拳头放在身侧。

 

“马尔福。”她说。然后她顿了顿,又试了一次,“德拉科。”

 

他告诉她永远都别再那样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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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你要告诉她吗?”

 

他还没做决定,他还没想清楚她是否有资格知道。他的感情就像是无价的稀缺商品,而他在思考是否应该投身于这段自我毁灭式感情。

 

“不管你要做什么,别成为那种在婚礼上才告诉她的混蛋。”潘西警告他。“别吓到她,少点羞辱,多点耐心。至少别等到结婚那天,这样看起来更深思熟虑些,而不是你只是一时兴起想把新娘偷走。”

 

潘西提出了五花八门的建议,这让他觉得在他们认识之前她就已经活了好几辈子。他把这话告诉她,而后者正在自己的花园里飞快地抽从他手里抢去的香烟。

 

她吐出一阵烟雾,转过脸去,露出苍白的脖颈,她闭上眼睛,回味烟草的味道。

 

“我们不都是吗?”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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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样失去了她。

 

他们的关系结束后,经过了长达数周的互相鄙视,而她残留在床单上的味道也渐渐消退。他以一种错误的、冒着威士忌酒气的愤怒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是韦斯莱?为什么韦斯莱能成为拥有你的那个!”

 

“罗恩”,她回答道,而他觉得自己甚至都能听到她的牙齿在重压之下快要被碾碎的声音,“并不拥有我。没人能拥有我。我属于我自己。我生来如此,死亦如此——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以为她已经说完了,可接着她迅速说出的话语犹如利剑将他刺穿。“至少,不会是你的。”

“你知道我TMD不是那个意思!”他吼道。因为德拉科拥有许多东西。他的家族就建立在获得和占有之上,他对所有权的定义也一清二楚。但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永远无法被拥有。也许能被拥于怀中,被亲吻,被干,但绝不会被拥有。

 

他只是富有,但绝不愚蠢。你可以拥有一栋房子,却无法拥有某个人。

 

这只是表达有误——如果此时他是清醒的,选词一定会更加精准。但只要在她身边,他永远不可能保持清醒,就算是同处一室也让他神情恍惚。

 

这只是表达有误,他想说。可她走了,而你就这样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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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开始。

 

所有人都身处于战争中。他发现她在森林深处哭泣,袖子上沾着眼泪和鼻涕,脸上满是尘土。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被揉烂了的废纸,被丢弃在路边。

 

“你就是个该死的傻婆娘,知道吗!”他对她吼道。战争让他麻木,永不停歇的四处逃亡让他精疲力竭,他被她的软弱的泪水激怒了。他不想问她哭泣的原因。他的猜测只有一个。“我们都以为你被抓走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蠢货。”她回敬道,遮起自己的脸。

 

他不禁嘲弄,“完美的遗言。”他嘟哝道。转头向营地走去,走了几步以后他突然意识到,没人命令自己去找她。

 

“你有让谁进去过吗?”她叫住他。她的声音里充满好奇,轻柔而温和,全然没有平常的尖酸。这让他惊讶地停下脚步。

 

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突然消失,鞋子陷入潮湿土壤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没有。”他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遇过有此殊荣的人。”他的话里透着尖酸。他默默说了声“滚蛋”,但她貌似没有听到。

 

“有时候你得先让别人进来,然后才能决定他们能不能留下。”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离得更近了,接着他意识到她正朝自己走来。

 

“这是我听过的最扯淡的逻辑。”

 

“可这是真的。”

 

“好吧,生活里到处都有这种愚蠢的道理,就像是前面那颗闪闪发光的小石子。所以多谢你为我提供毫无用处的伪智慧。”他有些生气,又走了起来,脚步快速而凌乱。在内心深处,他告诉自己战争让她不再唠唠叨叨,却愈发矛盾而沉默。所以,像现在这种女生会会长的旧派头又冒出来的情况实属罕见。

 

不过,他可不像那群人一样因为内心的正直被吸引到这来,他来这是因为他想活下去,无论那意味着什么。

他听到她那儿传来声响,不像是说话,而是一阵被压抑住的声音。就好像她想说点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地闭了嘴。过会儿她会为自己发出傻里傻气的声音道歉,在战争时期向别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十分不恰当的。

 

“我觉得混乱又孤独”,她解释道,“除此以外我没什么好借口了。”

 

她告诉他这些的时候正躺在他的床上,紧紧贴着他。她弯着身子靠在他旁边,身上潮湿温热的水气散发到他大腿一侧。这让他难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难以让她继续把自己拉回最开始,无论那是何时,当他能在嘴里尝到她的味道的时候。

 

“那是什么让你决定不说了?”他问道。

 

“因为那意味着我得向你道歉,”她回答,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这事让人无法忍受,就像是预示一切都要下地狱的信号。”

 

接着她笑了,真正地大笑起来。而他的脑海里只充斥着有一句话:这是真的。

 

她吻他的锁骨,接着是小?腹,然后他的手寻到了她的发。他闭上眼睛,几分钟后,他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宇宙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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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简直不能再老套了,他对此也深恶痛绝,可是依然加快了脚步。他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想了想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尝试着计算出脑海里平白蹦出渺茫的收益与不可预估的损失。他想知道故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故事结局是决定类型的关键,他想,尽管这是个相当老旧的观念,他依然相信这个说法。

 

他走向她的公寓,想到,有些故事,早在开始前结局就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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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让人发疯,当你知晓了结局就拼命想明白一切细节。突然间,你被焦灼与绝望吞噬,疯狂地想了解自己拥有的一切。他表现得足够真切吗?是的。他表现得好吗?是的,至少和有些时候比起来,是的。他值得她留下吗?值得她离开自己的未婚夫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你了,别问了。

 

“怎么能有两个男人用如此千差万别地方式爱你?”她说,轻柔得让他意识到她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在圣?坛旁等着我,一个就站在我家门口。”

 

关于她的生活是如何对他造成了极其不便的改变,他发表了一番机智的评论,她却只对他微笑。我恨你,他想说,用着从前那种带着盲目激情的语气。但是也许,他想,也许我现在是真心想说这句话。

 

他恨她,就像是在盲人的面前撒下光明,她就像是失物的化身,标志着那些他永远都无法再度拥有的东西。她让他燃起希望的火苗,这是你能对一个人做的最残忍的事。

 

“你把我的人生分成了两半,知道吗?”她对他说,她没有哭,眼睛却闪着泪光,眼角泛红。“你把它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遇见你以前,”她缓缓说道,“一半是遇见你之后。”

 

无需多言德拉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当你长久地渴望着某人就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觉得你了解她,你能读懂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话语。

她在说,谢谢,抱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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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一次抱了她。脑袋里不停地回荡着他在办公室里听到的恼人闲话。

 

罗纳德·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就算是他们的名字被写到星星上我也不会惊讶。

 

他痴迷于这样的幻想:也许他的名字也被刻在她的星星上。可是刻得很轻,如同人群中的一瞥,如同一个闪烁的光点,如同夜空中闪现的星尘出现,接着消失。

在他的星星里,他曾把她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他让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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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开始。

 

大概是在战争即将终结时,或者是中间,又或是在一场新战役的开始,他不知道。他们21岁,因战争而恐惧却依旧寻求希望。他正待在陋居,虽然讨厌那里,他们却重新接受了他。即使如此,比起室内他还是更喜欢待在外面,注视着窗上一闪而过的人影,聆听着野外的嚣声传入天际,静静看着夜空中的光。那里充斥着光。他躺在地上,身边是枯长的草海。他依然记得那些星座的名字,感谢他们始终如一。星星是古老的,他们要在亘古长河中静静等待着漫长的死亡降临,他记得母亲曾这样告诉自己。

 

他听到前门砰的一声打开,两个人争吵着走了出来,对彼此说着只有相爱的人才能说出的残忍的话语。他们争论的话题已经吵了上千次,某人用令人生厌的语气强调着自己牵强的逻辑。

 

韦斯莱说完就走了,把格兰杰留在了走廊里。她看了看门,下意识地咬起嘴唇。在她看向夜空之前,在她看到他之前,她迅速做了决定。她向他走来。他把这个景象深深地映在脑海里,他会带着它进坟墓。

 

你会放手,那个晚上以及今后的无数个夜里,直到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你不要,你不能,你认为这将会是一场胜利。但是一切都太迟了,这就是生活。等到你做好一切准备,陶醉在未来的无数种可能里,却没注意到幸福如同流沙渐渐滑出掌心。

 

想着,她是一场截然不同的战争。那种你想要赢得,为之归家的战争。

 

繁星之下,她躺在你身旁,静静地注视着你,想要进入你灵魂的最深处。

 

你就这样失去了她。

 

  -Fin-

 

*注一:马赛(Marseille),法国的第二大城市和最大海港,景色秀丽,气候宜人。

 注二:伊维萨岛(Ibiza),所属西班牙巴利阿里群岛,肖邦故居,景色优美,因其丰富的夜生活和电子音乐闻名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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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翻,喜欢的话请务必啃一啃原文,原作语言的精彩程度远比译文呈现的要多得多,链接已放在文章开头。和谐原因分两段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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